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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97年3月13日晚上九點35分,在台南醫院的加護病房過世,不知最後一刻,爺爺心中在想什麼?爺爺過世時,是經由醫院護士通知弟弟,雖然之前幾天早已經有心理準備,從主治醫師與父親、叔叔討論讓爺爺放棄最後的急救,我們就知道,或許該是時候了。


爺爺去年10月因為肺部不舒服住進醫院,原以為可能是小感冒引起,結果不久醫師卻告知需要進入加護病房,聽到這消息,就趕緊找個時間下去看爺爺,當時爺爺意識清醒,只是因為插管無法言語,他一直示意我們他有話要跟我們說,給爺爺一張紙、一枝筆,爺爺吵著要回家,在紙上,他寫著加護病房是「地獄」,覺得很鼻酸,但是樂觀的想著暫時的現象,因為爺爺不插管無法呼吸,爺爺是肺部細菌感染,需要趕緊治療。


只是沒想到這樣一住,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加護病房每天只有兩次訪視時間,於是大部分時候爺爺都是孤伶伶的一個人在醫院,逐漸的他不再寫字,去看他只有叫他的時候才睜開眼,我心理喊著,為什麼不讓他回家,但是,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因為現代維生的科技愈來愈進步,人們可以活得更長,但是活的是否尊嚴與品質,卻似乎不是這些宣稱「進步」的科技所關心。


大家心理有數,卻沒有人勇敢說出來,都只有安慰爺爺,你安心了,趕快好起來就可以回家,父親說,加護病房變成加害病房,但是倫理上,不敢說放棄,沒有人趕質疑,甚至勇敢說,我們回家!


因為醫師並沒有說放棄,只是90幾歲的老人家,一個人躺在不熟悉、冷冰兵、只有機器、護理人員,旁邊的病友都與他一樣像是靠機器的老人家,怎麼會有生氣,怎麼好起來呢?怎麼不孤獨與害怕呢?為什麼醫療的進步,帶來的卻是人們的膽怯與軟落,任由機器宰制我們,這樣的延續生命又有何意義,我真的不知道。


曾經我們是個大家庭,雖然大家庭是非多,許多悲慘的過去,但是卻記得爺爺擅長講故事,雖然爺爺在大家庭時代,儼然是城堡中的暴君,但是當他想要與孫子親近的時候,又是多麼慈祥,小時候一些傳說與故事,我們聽得津津有味。


是大家族悲劇,還是命運呢?因為種種因素,在奶奶過世後,我們就很少去看爺爺,之後又因媽媽生病,照顧媽媽讓我更沒有時間與爺爺話家常,只有在過年或是他生日的時候,有一些互動,這10年,爺爺沒有了奶奶,只有叔叔一家人,我常想這10年爺爺在想什麼呢?日子又是怎麼過得呢?雖然他曾經是如此權威與可怕,可是長大後,自己成熟了,回頭看過往,覺得人生如此短,為什麼我們總是要失去後才想,或許以前我可以怎樣做。


3月23日爺爺告別式,整個過程我沒哭,因為對爺爺來說,躺在醫院太殘忍,雖然不捨,但是卻是一種解脫,心理一直幫爺爺念經,並默唸爺爺一路好走,我會記得爺爺最帥氣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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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