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多月來貼身就近照顧父親 即將於2015年1月30日暫時換得喘息
這四個多月來的點滴 體力的透支 情緒的勞動 是每個身為主要照顧者必定的付出 然而因為照顧衍申的心靈傷害 只能透過時間慢慢自己療癒。
從做媽媽以後 就開啟了身為主要照顧者的角色
在小孩J還小時 大約十多年前媽媽突然生病 在一陣兵慌馬亂後 有了第一次照顧長輩的經驗 七年半前大妹生病的震撼 又是另一次面臨生死交關的磨練
一關關 不管結果如何 就這樣過了 也從這些照顧經驗 看到自己的許多問題 這些年的成長 藉著照顧的歷程 學會改掉壞脾氣和很急的個性 學會體貼和耐心 學會努力以別人的處境來想問題
隨著父母老去 身為老大的我 知道照顧父母是早晚的事情 也是不能迴避的責任 只是它比我想像中更早來到 或許長久以來因為孩子J的特殊 很多時間與精力花在教導他 一遍又一遍 多年來勉強讓生活與工作維持平衡 這些看不見的疲累 總寄託在J念大學後 應該可以改善 因有了盼望 忽略自己的極限 一年年撐過去
去年J終於上大學了 以為可以開始比較自在過自己的生活
然而人生從沒有按照自己的規劃在進行 自在的生活也只過了一個月
一向能夠自己照顧自己的爸爸 突然間身體發生狀況 頻繁的進出急診室 住在台北的我 經常一通電話就匆匆南下 一次次看到與父親不同住的弟弟和弟妹 因父親對身體的恐慌 生活陷入混亂 他們三個孩子還小 此時弟妹身體又出現狀況 急診住院後 甚至醫院還一度發出病危通知 幸好開刀後平安無事 但是需要時間調養
面對這些狀況 再也無法假裝事情會自動好轉 在爸爸生日前夕 獨自決定把爸爸接來照顧 當跟弟弟說起這樣的決定 弟弟再三問說你確定嗎…..
這個決定很單純 認為問題碰到了 就該有人跳出來解決 然而忽略跟先生溝通 也沒有多想後續面對的狀況 只是想著台北的人力應該足以應付照顧爸爸和上班與家裡 之後陸續問題的發生 完全不在我當時的想像中
相對於過去的照顧經驗 這次的照顧 體會到原來照顧牽涉到的是許多過往的情感 家人之間的複雜矛盾的關係
跟媽媽自小就親近 因家裡種種因素許多童年受苦的經驗是跟媽媽一起撐過 可以說跟媽媽是有革命的感情 當時媽媽生病 自己經常南北搭機往返 先生看了不忍心 主動說要接媽媽上來 雖然那段照顧時間也發生好多事情 特別是小孩還小 媽媽的需求和小孩的需求不同 經常讓我疲於奔命 但是因為是先生主動提出 跟先生的摩擦相對較少 除了後來婆婆的不舒服(這又是另一個故事)
照顧大妹這部分就更不用說了 我們是雙胞胎 生命可以說自出生起就綁在一起 到現在 我仍無法想像如果他怎麼樣了 我還能好好活下去嗎
這部分先生一直很清楚也能理解 因此當時只是告知先生我要照顧大妹 完全沒有想到他是否要同意 就這樣照顧一年 對於結婚後的我和大妹 就各自經營家庭生活 那一年又住再一起 彷彿回到小時候 其實是珍貴與幸福的經驗 先生還常為此「吃醋」
但是照顧爸爸又是另一回事情 由於爸爸的個性很自我 又囉嗦與待人較嚴厲 跟父親的情感沒有如此緊密 加上一個屋簷下有兩個大男人 真的是災難的開始 又因老人 特別是老的男人 從來沒有照顧別人的經驗 無法體諒與理解照顧者的為難和辛苦 一開始除了要擔心父親的身體狀況 又要煩惱照顧上許多瑣碎的事件 以及另外住在附近的親近家人 剛開始無法公平的分擔照顧引發許多事情(包括先生的不滿)
這段時間除了要仔細找出父親生病的原因 還要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 夾在多重關係與壓力的我 引發幾次小小崩潰
甚至因為別人的語言 造成內心深層的傷口
於是忽然才領悟 照顧原來牽扯的是--人與人之間長久深層關係的問題 可以說是長久以來家人之間互動的矛盾 平常太平日子時 大家相忍 雖有不舒服和氣憤 但是總是能讓事情過去 然而照顧的壓力 讓所有的矛盾和不舒服全部炸開了
人生只能往前看 每天發生太多事情 光應付處理 無法好好靜下來 問問自己 怎麼會只是單純要照顧長輩 卻演變成受到這麼深的傷害 到底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人都不是聖人 會犯錯 或許有時急著解決問題 就這樣跳出來 然而換一面向看 當時沒有跳出來 爸爸或許現在還在進出急診室 找不出病因 大家都無法好好生活
只覺得縱使我有不小心的錯誤 但是讓大家生活都能運作 就這點 不該如此苛責我
這段時間所受的壓力 其實沒有人真正懂 體力的透支 幾乎沒有太多幫手 不敢不願開口 也許這個方式不對
卻是讓自己能不再受到傷害而走下去的方式
到底這樣的事件爆發 是好還是不好 一直處於身心很累的我 也不是很清楚 當然也沒有力氣去釐清 但是傷口既然造成 也許還是要找時間 慢慢讓它療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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