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真正跟T老師面對面的互動是--1997年博班的入學口試,記得當時口試的題目很難回答,然而老師親切的笑容、鼓勵性的言語,讓我大膽的「暢所欲言」。進入博班後,受惠於老師「醫療人類學」課程,開啟了我對人類學的興趣,這麼多年過去了,至今仍保留當年(1998年)上課的許多資料,此時翻看著上課筆記與指定閱讀文章上凌亂的筆跡,彷彿回到課堂上老師講課的迷人風采;另一門讓人印象深刻的課程是「文化、社會與健康」,當年只有同門博班姊妹—C、P、與我三位學生,那學期一口氣讀了七本有趣的書,有食物、生產、疾病的隱喻、另類醫療等,如今想來,是多麼充實的一學期啊!

細細想來,如果當年沒有遭遇「難解的困境」,或許沒有之後這麼多的師生互動機會,人生的境遇很奇妙。博班時期,有一天老師問我要不要到台大「檳榔門診」看看,就這樣受到老師的鼓勵,誤打誤撞栽進了「檳榔世界」,在老師的啟發下,激發了自己從沒有想過的「潛能」--耐心蹲點、細微觀察、仔細傾聽,完成了檳榔的田野研究。剛開始練習學術寫作時,面對研究結果常常太快下結論,經常洋洋灑灑寫了一堆自認為「精彩、獨到」的分析,老師總是不厭其煩的提醒,教我如何從各種面向思考研究問題,以及學術寫作上謹慎的用字遣詞,在一遍遍來來回回不斷磨練的過程中,逐漸建立起信心。除了嚴格的學術指導外,也從日常言行中看到老師身為一個學者的風範,而生活上您也經常主動關心,同時分享著處事的智慧。這些互動延續到畢業後,進入職場,幾次工作、生活上的低潮,您的幾句話,讓我又能重拾信心。

老師,您一向理性、低調,即使生病後也仍然如此,總是擔心會麻煩、打擾我們,我們能做的只有寫信、傳簡訊、聚餐、打電話問候,唯一真實感受到真正有幫您做的也只有代過一堂課,客氣的您,那天還堅持請我吃午餐。五月時知道您身體又有狀況,一直很擔心,但是堅強的您給我們的信中說得不多,而這封信也成為您寫給我們的最後一封信。六月初與P一起到醫院探望您,記得當時您還很有精神,與我們東南西北聊天,沒想到那是最後一次看到您。之後,您打電話來說,暫時不方便有訪客,掛念您的狀況,就只能藉由傳簡訊跟您問候。雖然這段期間自己做了很多心理準備,只是當您離去成為事實時,總覺得是不是有人弄錯了呢?等到回過神後,不捨、不捨、還是不捨…

回想六月底跟您通了兩通電話,從沒有想過,那是最後與您「說話」的機會,如果知道那是最後機會,一定會想跟您說更多,只是當時總擔心讓您太累,不敢多說話。8月2日一早接到P的電話,傳來您前一晚走了,聽著這些訊息,總覺得是不是P剛從國外回來,腦筋不清楚,前一天才跟您的助理通過信,知曉您一些狀況,閃過的念頭都是,是不是弄錯了,直到您的助理也證實了這個消息,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84和C到您的辦公室去,辦公室擺設依舊熟悉,一進門的小桌,桌上小瓶子上的白花,恍惚中,總覺得老師應該還在辦公室,…只是再也見不到您,聽不到您的聲音。這幾天回顧著幾年來與您一封封來往的e-mail,反覆讀著您書寫的文字,一字一句…,腦中也浮現聚餐一幕幕的畫面,曾經我們都笑得好開心,每次聚會結束時總是期盼著下次的聚會…,只是再也沒有下一次了…。

老師您一直好勇敢與堅強,這陣子您辛苦了,也累了,想好好休息,老師,祝您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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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